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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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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

解思量帶著檢寒之回到莊園的那一天,整個莊園都沸騰了。

土皇帝的野朝廷搞了個土氣沖天的歡迎儀式,敲鑼打鼓,紅旗飄飄,歡迎莊園主人的歸來。

車輛緩緩停在莊園門口,車門剛一打開,解思量便先一步下車,繞到另一邊,將檢寒之小心翼翼地抱了出來。

他將他打橫抱起,檢寒之身上還披著一條薄毯,車內的空調溫度低,解思量怕他著涼給他裹的。

檢寒之窩在解思量懷裏,手臂摟緊了他的脖子,因為太瘦,腳腕纖細,掛在解思量的臂彎上,顯得有些乖巧而脆弱。

檢寒之從解思量懷中探出目光,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,莊園的每一個角落似乎都充滿了陌生與熟悉交織的感覺。

他看到徐管家站在門口抹著淚,滿臉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和激動;他又看到王媽一臉慈愛地笑,仿佛歡迎一位久別的親人歸來。

檢寒之臉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團紅暈,他將頭重新埋進解思量的懷裏,不敢直視那些熱情的目光。

解思量抱著他上了二樓,正準備安頓他時,一團橘白色的影子突然從角落裏竄了出來。

大半年不見,原本瘦弱可憐的小貓,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只圓滾滾的大肥貓,胖乎乎一大團。

它直直撲到解思量面前,盯著他懷裏的檢寒之,不停扒拉解思量的褲腿。

檢寒之眼睛一亮,立刻從解思量的懷裏掙紮下來,緊緊抱住小貓,像是抓住了什麽失而覆得的珍寶般怎麽都不松手。

解思量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,輕聲對他說:“你在樓上玩,我先下去收拾我們的行李。十分鐘後記得吃藥,別忘了,聽見沒?”

檢寒之抱著貓坐到床上,背對著解思量,完全沈浸在和小貓打鬧的樂趣中,沒有回應。

解思量見狀,輕輕關上門,轉身下了樓。

樓梯上的腳步聲逐漸遠去,房間裏恢覆了安靜。檢寒之的身體微微一僵,他慢慢扭頭,目光鎖定在那扇緊閉的臥室門上。

他盯著門許久,確認外面的動靜已經徹底消失後,他突然翻身坐到床邊,伸手探向床頭櫃,拿起放在那裏的藥瓶,他凝視著瓶身,臉上表情凝重。

他忽然岔開雙腿,低頭看了一眼已經很久沒有過反應的那個玩意兒,他的目光漸漸變得陰沈。

接著,他猛然將藥瓶裏的藥片全都倒了出來,快步走向衛生間,毫不猶豫地將那些藥片沖進了馬桶。

他仔細檢查了一遍,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,這才松了一口氣,回到臥室。

為了防止被解思量察覺,他又倒了一半的維生素片進了原來的空藥瓶裏,再悄悄放回床頭。

做完這一切,他重新抱起貓窩在床上,心跳如擂鼓。

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,檢寒之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他屏住呼吸,緊張地盯著門口的方向。

就在這時,王媽的聲音透過門縫輕輕傳進來:“檢先生,午飯已經準備好了,少爺叫您下樓吃飯。”

檢寒之強壓下心中咚咚作響的緊張感,穩住自己的情緒,盡量平靜地回應道:“這就來。”

檢寒之下樓時,解思量已經坐在了餐桌旁,專註地看著手機,連頭都沒擡。

檢寒之默默走到自己的位置上,拿起碗筷開始吃飯。已經有大半年沒吃到王媽做的東西了,解思量的廚藝……他都不想提,能勉強維持生命已經算是不錯。

吃了幾口,檢寒之忍不住偷偷瞥向解思量。對方依然沈浸在手機中,連飯都沒動。

檢寒之心裏像被貓抓一樣癢癢的,偷偷側目,想看手機屏幕上的內容。

突然解思量擡手將手機屏幕輕輕側過,正好擋住檢寒之的視線。檢寒之連一個字都沒看清,卻見解思量對著手機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,瞬間讓他心裏更加好奇。

終於,他忍不住開口了,用一種假裝不經意的語氣問:“你在看什麽?”

解思量瞥了他一眼,帶著幾分笑意,說:“在看理州的住宿。”

“理州?”檢寒之眼前一亮,臉色突然興奮起來。

解思量輕輕點了點頭,隨口說道:“對,我買了一張機票,還沒決定住哪兒。”

檢寒之像被冷水澆了一頭,失望之情難以掩飾:“只有一張?”

解思量看著他的反應,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:“騙你的,其實我買了兩張。”

說完,他把手機遞到檢寒之面前,目光認真而溫柔:“這是我看中的幾套理州的房子,喜歡哪個,你來選。”

檢寒之楞住了,一時沒反應過來。

解思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:“我們去理州定居吧。”

檢寒之有些不敢相信:“……可以嗎?”

解思量點了點頭:“對,我不做解家的繼承人了。總部以後也跟我沒關系,我們一起去理州,離A市所有人都遠遠的。”

檢寒之看著他,久久沒有移開目光。忽然,他越過桌子,探身抱住解思量,輕輕地說了聲:“好。”

就在這時,解思量的手機突然響起。他拍了拍檢寒之的後背,柔聲哄道:“你先吃飯,我去接個電話。”

解思量拿起手機,走到花園裏。電話是何秘書打來的,他接通後,剛才溫和的語氣瞬間變得冷漠:“分部已經跟總部徹底分割開了吧?”

“回解總,已經處理好了。”何秘書答道。

解思量冷笑一聲,冷靜地說:“那就動手吧,不要給解道逢留任何退路。”

那天之後,檢寒之開始為搬去理州做準備,幾乎每天都在收拾要帶過去的行李。

解思量似乎也忙得不可開交,可能是因為他決定卸任,總部有大量工作需要交接,比以前更少時間待在家。檢寒之經常在入睡前,還沒見到解思量回來。

察覺到不對勁是在正式去理州的前一周。

檢寒之從本地電視新聞中得知,解氏集團總部近期麻煩不斷,先是大批骨幹員工相繼離職跳槽,接著又是產品頻頻爆出質量問題,甚至還涉及稅務違規,引起了監管部門註意。

檢寒之感到奇怪,心想難道是因為解思量決定卸任,導致總部亂了套?

不過,這些疑慮只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,他很快又把心思放回到去理州的計劃上。

直到去理州前的第五天,他收到了一條來自解道逢的短信,他邀請檢寒之單獨出來見一面。

檢寒之無法拒絕,因為在短信裏,解道逢告訴他——如果他不來,解思量會有生命危險。

-

檢寒之瞞著所有人,來到了解道逢約定見面的餐廳。這次回到莊園後,解思量撤走了所有監視檢寒之行動的保鏢,允許檢寒之自由出行,因此他獨自前來見解道逢,沒有任何阻力。

解道逢一個人坐在包廂裏,他看起來比前兩次見面時蒼老了許多,滿臉疲憊。檢寒之在他對面坐下,目光中充滿了警惕和不信任。

解道逢註意到了他的神情,淡淡一笑,說:“上次的事,是我的錯。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,我絕不會對你動手。因為那件事,思量再也沒跟我說過話……”

他拿起桌上的茶杯,輕輕抿了一口,似乎在回味苦茶那一絲不易覺察的回甘。他低聲感嘆了句:“他是個瘋子,我很後悔惹了他。”

檢寒之無意和他重翻舊賬,他語氣有些不耐煩,直切主題:“你在短信裏說的話,是什麽意思?”

“字面意思,”解道逢抿唇微笑,“他想要放棄繼承總部,這就等於,與整個解家為敵,解家人不會放過他的。”

檢寒之說:“你們解氏集團總部現在自身都難保,還有心思對付他嗎?”

解道逢笑著看過來:“為什麽沒有?總部現在這些爛攤子,你以為是誰的手筆?”

檢寒之心中一怔。

解道逢臉上笑意漸漸消失,他神色凝重地告訴檢寒之:“你在新聞上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。解思量對總部的打擊遠遠不止這些,他正在做空總部的股票,同時已經暗中控制了總部的金融渠道。照目前的進度發展下去,總部的資金鏈斷裂只是時間問題。”

檢寒之冷靜地分析道:“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,你們解家的命脈現在應該掌握在解思量手上,解家敢動他嗎?”

“這正是問題所在,”解道逢說,“解思量的做事風格太過決絕,他的目標是與解家魚死網破,把解家人逼上死路,那麽解家人,也就不會再把他當自家人心慈手軟。相信我,有一些……非常規手段,解家人絕對做得出來。”

檢寒之冷笑一聲,眼神中帶著幾分譏諷:“你是代表解家那一方利益集團的吧?找我出來跟我說這些,你又是抱著什麽目的呢?”

解道逢說:“我只是不希望百年解氏家業,毀在解思量手上。如果解家察覺到,解思量發展分部是為了搶占總部的市場,而他回到總部任職,也只是為了摧毀解家產業,那麽解家絕不會坐視不理。到那時,就連我也無法保住他。”

他停頓了一下,擡眼盯著檢寒之:“所以,現在唯一的解決辦法是,要麽解思量繼承解家,與總部共存,要麽,共同覆滅。能讓他改變主意的,我能想到的人,只有你。”

“那你找錯人了。”檢寒之起身,轉身向外走去。

解道逢灼熱的目光仍黏在他背上,檢寒之聽見他那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:“不用急著給我答覆,你還有五天時間可以考慮。”

“砰——”檢寒之關上餐廳包廂房門,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

檢寒之剛走出來,突然感到肚子有些餓,他看了眼時間,沒有再耽擱,立刻坐上車原路返回莊園。

車剛啟動沒多久,他透過車窗看到路邊停著一輛煎餅攤。

攤主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頭,站在毒辣的夏日陽光下,臉上曬得通紅,周圍卻沒有顧客光顧。

“在路邊停一下。”檢寒之對司機說道,然後下車走到煎餅攤前,買了兩個煎餅果子。

他抽出兩張嶄新的大額鈔票,遞給老人:“不用找零了。”

檢寒之提著兩個煎餅果子回到車上,給了司機一只,另一只自己幾口就吃完了。車程還有至少半小時,檢寒之閉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下。

突然間,他腦海中冒出一道久違的冰冷的機械聲。

系統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:“好久不見,宿主。”

“過去一年因有人逼宿主吃藥,我們一直未能出現,希望宿主不要介懷。”

“您剛剛違反了狂攻守則第七條——狂攻不得吃廉價路邊攤食物。現在,請宿主立即吐出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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